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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传》序

更新时间:2024-04-26 07:23:52

●教学目标

一、知识和能力

了解和领悟罗曼•罗兰的英雄观。认识作者对功利主义盛行的欧洲的批判。

二、过程和方法

诵读、感悟、思考、讨论

联系实际,领略本文深远的现实意义。

三、情感态度和价值观

体会崇高的心灵对人的精神世界的引领。

●重点、难点及解决办法

1.了解和领略罗曼•罗兰创作《名人传》的意图。

2.透彻理解文中意味隽永的语句。

解决办法:反复诵读,思考讨论,深入领会。

●学生活动设计

快速阅读、精读有关内容,在此基础上充分讨论。

●教学方法:

点拨

●课时安排

1课时

●教学步骤

一、导入

让每个同学说说自己最崇拜的伟人的名字。于是,将出现许多伟人的名字:秦始皇、拿破仑、孔子、马克思、李白、曹雪芹、莎士比亚、牛顿、爱因斯坦。(注意区分伟人与明星)

把这些名人分为四类:治国安邦的政治家,改造世界的思想家,塑造灵魂的文学家,造福人类的科学家。然后提醒同学们,至少还有一类名人非常值得大家崇拜,那就是追求完美的艺术家,像音乐家贝多芬、雕刻家与画家米开朗琪罗。

今天就来学习法国作家罗曼•罗兰写的《〈名人传〉序》。

二、作者简介

罗曼•罗兰(Romain Rolland,1866—1944),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音乐史学家、社会活动家。罗曼•罗兰出生于律师家庭,上大学期间曾与托尔斯泰通信,托尔斯泰“不以暴力抗恶”“道德上的自我修养”“博爱”等思想对他产生深刻影响;他的民主主义思想、对资本主义世界及其文化的批判,又形成了罗曼•罗兰世界观和创作中最突出的特点。正是这种思想,使得罗曼•罗兰对名人、对英雄有了他独特的评判标准。

三、阅读、感知,把握思路。

文章可以分为3个部分:

一(1~3)平庸的时代

二(4~5)呼唤英雄与英雄的定义

三(6~7)英雄的作用

四、思考、讨论

1.开头题记引用了贝多芬的一句名言:“我愿证明,凡是行为高尚与善良的人,定能因之而担当患难。”有什么作用?

暗示文章的主题。不甘平庸的人都要担当患难,凡担当患难必须善良高尚。

2.由此推知,《名人传》是一本什么书?

《名人传》应是一部诸多不幸的遭难者依靠良善心灵与高尚品格,战胜灾难过程的一本书。

3.罗曼•罗兰所说的英雄与人们一般认识的英雄不同。

他说:我称为英雄的,并非以思想或强力称雄的人,而只是靠心灵而伟大的人。

前者以智慧征服,后者靠武力统治,都是功利的、世俗的,不是作者心目中的英雄。真正的英雄是靠心灵而伟大的人,他们以仁慈、品格作为精神表率,解救民众的苦难。作者心目中的英雄是历经苦难的磨练,以仁慈之心,伟大的品格,映照出乎庸时代的可鄙,带领人们走出自私自利的世俗氛围,寻求精神上的自由和幸福的伟人。

只有以心灵使自己伟大的人,才是英雄。

人们通常以成功论英雄,罗曼•罗兰认为英雄与成功不相干,英雄主要在于成为伟大,而非显得伟大。

4.作者为什么说需要英雄?什么样的人需要英雄?

因为平庸的时代,充满自私自利卑下的风气,让人“窒息”,所以作者呼唤英雄;不甘平庸生活、不屈服于物欲的有理想有追求的人们需要英雄的指引、激励。

5、第二段告诉我们,英雄是不甘平庸凡俗的人,他们的斗争总是艰难而又悲惨的。具体怎么艰难?怎么悲惨?

A他们的斗争无日无止,看不到头;B孤独寂寞,没有伙伴;C贫穷,缺少财力物力;D沉重与愚蠢的劳作;E没有希望,没有一点安慰。

在这样的情境中进行超人的努力与奋斗,是成为伟大,而取得成就则是显得伟大。罗曼•罗兰的名人观与英雄观是,只有在患难中拥有伟大的心灵和伟大的品格,才能成为伟大的人。

6.作者为什么把“名人”的“首席”送给了贝多芬?

作者把“首席”送给贝多芬,是因为贝多芬最符合作者给英雄所下的定义:仁慈,伟大的人格,命运的磨难,作为音乐家给世人带来精神上的鼓舞和指引。

五、揣摩重点语句

许多语句意味隽永,含义深刻,须仔细揣摩。

1.我称为英雄的,并非以思想或强力称雄的人;而只是靠心灵而伟大的人。

“思想或强力称雄的人”,前者以智慧征服,后者靠武力统治,都是功利的、世俗的,不是作者心目中的英雄。真正的英雄“是靠心灵而伟大的人”,他们以仁慈、品格作为精神表率,解救民众的苦难。

2.没有伟大的品格,就没有伟大的人,甚至也没有伟大的艺术家,伟大的行动者;所有的只是些空虚的偶像,匹配下贱的群众的:时间会把他们一齐摧毁。

这句话还是紧扣作者给英雄所下的定义。伟大的人格最重要,是英雄必需的品质;而没有伟大品格的人,只是些空虚的偶像,受无知的人顶礼膜拜,满足他们功利的愿望。

3.他们固然由于毅力而成为伟大,可是也由于灾患而成为伟大。

磨难使英雄的品格更高尚,使他们的精神更高贵,使他们的使命更崇高,更能影响大众,给大众带来精神上的鼓舞,所以“磨难”使他们成为“伟大”。

六、总结

《〈名人传〉序》主要阐述了什么哲理?

明确:人生常遇患难,伟人产生于患难,形成于超人的奋斗;良善的心境、高尚的品格与顽强的毅力是进行超人奋斗的前提。

七、布置作业

课外阅读《巨人三传》。

※资料库

一、作者介绍

罗曼•罗兰(romain rolland,1866—1944),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音乐史学家、社会活动家。罗曼•罗兰出生于律师家庭,上大学期间曾与托尔斯泰通信,托尔斯泰“不以暴力抗恶”“道德上的自我修养”“博爱”等思想对他产生深刻影响;他的民主主义思想、对资本主义世界及其文化的批判,又形成了罗曼•罗兰世界观和创作中最突出的特点。

罗曼•罗兰的创作大致可以20世纪30年代为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作品,主要有取材于法国大革命的《革命戏剧集》,包括《群狼》(1898)《丹东》(1900)《七月十四日》(1902)等剧本8部;3部英雄传记:《贝多芬传》(1903)《米开朗琪罗传》(1906)《托尔斯泰传》(1911);长篇巨著《约翰•克里斯朵夫》、中篇小说《哥拉•布勒尼翁》(1919),以及一系列反映其反对战争、反对一切暴力;害怕集体主义制度妨害个人“精神独立”等思想的论文。后期作品有长篇小说《母与子》(旧译《欣悦的灵魂》)四部:《阿耐蒂和西勒维》(1922)《夏天》(1924)《母与子》(1927)《女预言家》(1933)和一系列散文、回忆录、论文等。特别是1931年,他发表了《向过去告别》一文,批判了自己过去所走过的道路,从此积极参加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保卫和平的活动,成为进步的反帝反法西斯的文艺战士。

其代表作《约翰•克利斯朵夫》被高尔基称为“长篇叙事诗”,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这部巨著共10卷,以主人公约翰•克利斯朵夫的生平为主线,描述了这位音乐天才的成长、奋斗经历,同时对德国、法国、瑞士、意大利等国家的社会现实,作了不同程度的真实写照。全书犹如一部庞大的交响乐。每卷都是一个有着不同乐思、情绪和节奏的乐章。由《约翰•克利斯朵夫》始,罗曼•罗兰开创了一种独特的小说风格。该巨著获1913年法兰西学士院文学奖,191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二、《贝多芬传》译者序及原序

译 者 序(傅雷)

唯有真实的苦难,才能驱除罗曼蒂克的幻想的苦难;唯有看到克服苦难的壮烈的悲剧,才能帮助我们担受残酷的命运;唯有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才能挽救一个萎靡而自私的民族:这是我十五年前初次读到本书时所得的教训。

不经过战斗的舍弃是虚伪的,不经劫难磨炼的超脱是轻佻的,逃避现实的明哲是卑怯的;中庸,苟且,小智小慧,是我们的致命伤:这是我十五年来与日俱增的信念。而这一切都由于贝多芬的启示。

我不敢把这样的启示自秘,所以十年前就迻译了本书。现在阴霾遮蔽了整个天空,我们比任何时都更需要精神的支持,比任何时都更需要坚忍、奋斗、敢于向神明挑战的大勇主义。现在,当初生的音乐界只知训练手的技巧,而忘记了培养心灵的神圣工作的时候,这部《贝多芬传》对读者该有更深刻的意义。──由于这个动机,我重译了本书〔这部书的初译稿,成于一九三二年,在存稿堆下埋藏了几有十年之久。──出版界坚持本书已有译本,不愿接受。但已出版的译本绝版已久,我始终未曾见到。然而我深深地感谢这件在当时使我失望的事故,使我现在能全部重译,把少年时代幼稚的翻译习作一笔勾销。〕。

此外,我还有个人的理由。疗治我青年时世纪病的是贝多芬,扶植我在人生中的战斗意志的是贝多芬,在我灵智的成长中给我大影响的是贝多芬,多少次的颠扑曾由他搀扶,多少的创伤曾由他抚慰,──且不说引我进音乐王国的这件次要的恩泽。除了把我所受的恩泽转赠给比我年青的一代之外,我不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偿还我对贝多芬,和对他伟大的传记家罗曼•罗兰所负的债务。表示感激的最好的方式,是施予。

为完成介绍的责任起见,我在译文以外,附加了一篇分析贝多芬作品的文字。我明知道是一件越俎的工作,但望这番力不从心的努力,能够发生抛砖引玉的作用。

译者

三十一年三月

原 序

二十五年前,当我写这本小小的《贝多芬传》时,我不曾想要完成什么音乐学的著作。那是1902年。我正经历着一个骚乱不宁的时期,充满着兼有毁灭与更新作用的雷雨。我逃出了巴黎,来到我童年的伴侣、曾经在人生的战场上屡次撑持我的贝多芬那边,寻觅十天的休息。我来到篷恩,他的故里。我重复找到了他的影子和他的老朋友们,就是说在我到科布楞兹访问的韦该勒底孙子们身上,重又见到了当年的韦该勒夫妇。在曼恩兹,我又听到他的交响乐大演奏会,是淮恩加纳〔F.Weingartner系当代指挥贝多芬作品之权威。〕指挥的。然后我又和他单独相对,倾吐着我的衷曲,在多雾的莱茵河畔,在那些潮湿而灰色的四月天,浸淫着他的苦难,他的勇气,他的欢乐,他的悲哀,我跪着,由他用强有力的手搀扶起来,给我的新生儿约翰•克利斯朵夫行了洗礼〔罗曼•罗兰名著《约翰•克里斯朵夫》,最初数卷的事实和主人翁的性格,颇多取材于贝多芬的事迹与为人。且全书的战斗精神与坚忍气息,尤多受贝多芬的感应。〕,在他祝福之下,我重又踏上巴黎的归路,得到了鼓励,和人生重新缔了约,一路向神明唱着病愈者底感谢曲。那感谢曲便是这本小册子。先由《巴黎杂志》发表,后又被班琪〔法国近代大诗人,与作者同辈,早死。〕拿去披露〔本书全文曾在班琪主编的《半月刊》上发表〕。我不曾想到本书会流传到朋友们的小范围以外。可是“各有各的命运……”

恕我叙述这些枝节。但今日会有人在这支颂歌里面寻求以严格的史学方法写成的渊博的著作,对于他们,我不得不有所答复。我自有我做史家的时间。我在《亨特尔》和关于歌剧研究的几部书内,已经对音乐学尽了相当的义务。但《贝多芬传》绝非为了学术而写的。它是受伤而窒息的心灵底一支歌,在苏生与振作之后感谢救主的,我知道,这救主已经被我改换面目。但一切从信仰和爱情出发的行为都是如此的。而我的《贝多芬传》便是这样的行为。

大家人手一编的拿了去,给这册小书走上它不曾希望的好运。那时候,法国几百万的生灵,被压迫的理想主义者底一代,焦灼地等待着一声解放的讯号。这讯号,他们在贝多芬的音乐中听到了,他们便去向他呼吁。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谁不记得那些四重奏音乐会,仿佛弥撒祭中唱《神之羔羊》〔按此系弥撒祭典礼中之一节〕时的教堂,──谁不记得那些痛苦的脸,注视着祭献礼,因它的启示而受着光辉的烛照?生在今日的人们已和生在昨日的人们离得远远了。(但生在今日的人们是否能和生在明日的离得更近?)在本世纪初期的这一代里,多少行列已被歼灭;战争开了一个窟窿,他们和他们最优秀的儿子都失了踪影。我的小小的《贝多芬传》保留着他们的形象。出自一个孤独者底手笔,它不知不觉地竟和他们相似。而他们早已在其中认出自己。这小册子,由一个无名的人写的,从一家无名的店铺里出来,几天之内在大众手里传播开去,它已不再属于我了。

我把本书重读了一遍,虽然残缺,我也不拟有所更易〔原注──作者预备另写一部历史性的和专门性的书,以研究贝多芬的艺术和他创造性的人格。──译者按:此书早已于1928年正月在巴黎出版。〕 因为它应当保存原来的性质,和伟大的一代神圣的形象。在贝多芬百年祭〔按1927年适为贝多芬百年死忌〕的时候,我纪念那一代,同时颂扬它伟大的同伴,正直与真诚的大师,教我们如何生如何死的大师。

罗曼•罗兰

1927年3月

(选自《巨人三传》,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

三、《弥盖朗琪罗传》原序〔弥盖朗琪罗现在一般译为米开朗琪罗。──编者注。〕

在翡冷翠底国家美术馆中,有一座为弥盖朗琪罗称为《胜利者》的白石雕像。这是一个裸露的青年,生成美丽的躯体,低低的额上垂覆着卷曲的头发。昂昂地站着,他的膝盖踞曲在一个胡髭满面的囚人背上,囚人蜷伏着,头伸向前面,如一匹牛。可是胜利者并不注视他。即在他的拳头将要击下去的一刹那,他停住了,满是沉郁之感的嘴巴,和犹豫的目光转向别处去了,手臂折转去向着肩头:身子往后仰着;他不再要胜利,胜利使他厌恶,他已征服了,但亦被征服了。

这幅英雄的惶惑之像,这个折了翅翼的胜利之神,在弥盖朗琪罗全部作品中是永留在工作室中的唯一的作品,以后,但尼哀•特•伏尔丹想把它安置在弥氏墓上。──它即是弥盖朗琪罗自己,即是他全生涯底象征。

痛苦是无穷的,它具有种种形式。有时,它是由于物质底凌虐,如灾难,疾病,命运底褊枉,人类底恶意。有时,它即蕴藏在人底内心。在这种情境中的痛苦,是同样的可悯,同样的无可挽救;因为人不能自己选择他的人生,人既不要求生,也不要求成为他所成为的样子。

弥盖朗琪罗底痛苦,即是这后一种。他有力强,他生来便是为战斗为征服的人;而且他居然征服了。──可是,他不要胜利。他所要的并不在此。──真是哈姆雷特式的悲剧呀!赋有英雄的天才而没有实现的意志;赋有专断的热情,而并无奋激的愿望:这是多么悲痛的矛盾!

人们可不要以为我们在许多别的伟大之外,在此更发见一桩伟大!我们永远不会说是因为一个人太伟大了,世界于他才显得不够。精神底烦闷并非伟大底一种标识。即在一般伟大的人物,缺少生灵与万物之间,生命与生命律令之间底和谐并不算是伟大:却是一桩弱点。──为何要隐蔽这弱点呢?最弱的人难道是最不值得人家爱恋吗?──他正是更值得爱恋,因为他对于爱的需求更为迫切。我绝不会造成不可几及的英雄范型。我恨那懦怯的理想主义,它只教人不去注视人生底苦难和心灵底弱点。我们当和太容易被梦想与甘言所欺骗的民众说:英雄的谎言只是懦怯的表现。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便是注视世界底真面目──并且爱世界。

我在此所要叙述的悲剧,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痛苦,从生命底核心中发出的,它毫无间歇地侵蚀生命,直到把生命完全毁灭为止。这是巨大的人类中最显著的代表之一,一千九百余年来,我们的西方充塞着他的痛苦与信仰底呼声,──这代表便是基督徒。

将来,有一天,在多少世纪底终极,──(如果我们尘世的事迹还能保存于人类记忆中的话)──会有一天,那些生存的人们,对于这个消逝的种族,会倚凭在他们堕落的深渊旁边,好似但丁俯在Malebolge之旁那样,充满着惊叹、厌恶与怜悯。

但对于这种又惊又佩又恶又怜的感觉,谁还能比我们感到更真切呢?因为我们自幼便渗透这些悲痛的情操,便看到最亲爱的人们相斗,我们一向识得这基督教悲观主义底苦涩而又醉人的味道,我们曾在怀疑踌躇的辰光,费了多少力量,才止住自己不致和多少旁人一样堕入虚无的幻象中去。

神呀!永恒的生呀!这是一般在此世无法生存的人们底荫庇!信仰,往往只是对于人生对于前途的不信仰,只是对于自己的不信仰,只是缺乏勇气与欢乐!……啊!信仰!你的苦痛的胜利,是由多少的失败造成的呢!

基督徒们,为了这,我才爱你们,为你们抱憾。我为你们怨叹,我也叹赏你们的悲愁。你们使世界变得凄惨,又把它装点得更美。当你的痛苦消灭的时候,世界将更加枯索了。在这满着卑怯之徒的时代,──在苦痛前面发抖,大声疾呼地要求他们的幸福,而这幸福往往便是别人底灾难,──“我们应当敢于正视痛苦,尊敬痛苦!欢乐固然值得颂赞,痛苦亦何尝不值得颂赞!这两位是姊妹,而且都是圣者。她们锻炼人类开展伟大的心魂。她们是力,是生,是神。凡是不能兼爱欢乐与痛苦的人,便是既不爱欢乐,亦不爱痛苦。凡能体味她们的,方懂得人生底价值和离开人生时底甜蜜。”

罗曼•罗兰

(选自《巨人三传》,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

四、《托尔斯泰传》第一节(罗曼•罗兰)

俄罗斯底伟大的心魂,百年前在大地上发着光焰的,对于我的一代,曾经是照耀我们青春时代的最精纯的光彩。在19世纪终了时阴霾重重的黄昏,它是一颗抚慰人间的巨星,它的目光足以吸引并慰抚我们青年底心魂。在法兰西,多少人认为托尔斯泰不止是一个受人爱戴的艺术家,而是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在全部欧罗巴艺术中唯一的真正的友人。既然我亦是其中的一员,我愿对于这神圣的回忆,表示我的感激与敬爱。

我懂得认识托尔斯泰底日子,在我的精神上将永不会磨灭。这是1886年,在幽密中胚胎萌蘖了若干年之后,俄罗斯艺术底美妙的花朵突然于法兰西土地上出现了。托尔斯泰与杜思退益夫斯基底译本在一切书店中同时发刊,而且是争先恐后般的速度与狂热。1885至1887年间,在巴黎印行了《战争与和平》《安娜小史》《童年与少年》《波里哥加》《伊凡•伊列区之死》,高加索短篇小说和通俗短篇小说。在几个月中,几星期中,我们眼前发见了含有整个的伟大的人生底作品,反映着一个民族,一个簇新的世界底作品。

那时我初入高师。我和我的同伴们,在意见上是极不相同的。在我们的小团体中,有讥讽的与现实主义思想者,如哲学家乔治•杜马(georges dumas),有热烈地追怀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诗人,如舒亚莱(suarès),有古典传统底忠实信徒,有斯当达派与华格耐派,有无神论者与神秘主义者,掀起多少辩论,发生多少龃龉;但在几个月之中,爱慕托尔斯泰的情操使我们完全一致了。各人以各不相同的理由爱他:因为各人在其中找到自己;而对于我们全体又是人生底一个启示,开向广大的宇宙底一扇门。在我们周围,在我们的家庭中,在我们的外省,从欧罗巴边陲传来的巨声,唤起同样的同情,有时是意想不到的。有一次,在我故乡尼佛纳(nivernais),我听见一个素来不注意艺术,对于什么也不关心的中产者,居然非常感动地谈着《伊凡•伊列区之死》。

我们的著名批评家曾有一种论见,说托尔斯泰思想中的精华都是汲取于我们的浪漫派作家:乔治•桑,维克多•嚣俄。不必说乔治•桑对于托尔斯泰的影响说之不伦,托尔斯泰是决不能忍受乔治•桑底思想的,也不必否认卢梭与斯当达(stendhal)对于托尔斯泰的实在的影响,总之不把他的伟大与魅力认为是由于他的思想而加以怀疑,是不应当的。艺术所赖以活跃的思想圈子是最狭隘的。他的力强并不在于思想本身,而是在于他所给予思想的表情,在于个人的调子,在于艺术家底特征,在于他的生命底气息。

不论托尔斯泰底思想是否受过影响──这我们在以后可以看到──欧罗巴可从没听到像他那种声音。除了这种说法之外,我们又怎么能解释听到这心魂底音乐时所感到的情绪底激动呢?──而这声音我们已企待得那么长久,我们的需要已那么急切。流行的风尚在我们的情操上并无什么作用。我们之中,大半都像我一样,只在读过了托尔斯泰底作品之后才认识特•伏葛(de Vogüè)著的《俄国小说论》;他的赞美比起我们的钦佩来已经逊色多了。因为特•伏葛特别以文学家底态度批判。但为我们,单是赞赏作品是不够的:我们生活在作品中间,他的作品已成为我们的作品了。我们的,由于他热烈的生命,由于他的心底青春。我们的,由于他苦笑的幻灭,由于他毫无怜惜的明察,由于他与死底纠缠。我们的,由于他对于博爱与和平底梦想。我们的,由于他对于文明底谎骗,加以剧烈的攻击。且也由于他的现实主义,由于他的神秘主义。由于他具有大自然底气息,由于他对于无形的力底感觉,由于他对于无穷底眩惑。

这些作品之于今日,不啻《少年维特之烦恼》之于当时:是我们的力强、弱点、希望、与恐怖底明镜。我们毫未顾及要把这一切矛盾加以调和,把这颗反映着全宇宙的复杂心魂纳入狭隘的宗教的与政治的范畴;我们不愿效法人们,学着浦尔越(Paul Bourget)于托尔斯泰逝世之后,以各人的党派观念去批评他。仿佛我们的朋党一旦竟能成为天才底度衡那样!……托尔斯泰是否和我同一党派,于我又有何干?在呼吸他们的气息与沐浴他们的光华之时,我会顾忌到但丁与莎士比亚是属于何党何派的吗?

我们绝对不像今日底批评家般说:“有两个托尔斯泰,一是转变以前的,一是转变以后的;一是好的,一是不好的。”对于我们,只有一个托尔斯泰,我们爱他整个。因为我们本能地感到在这样的心魂中,一切都有立场,一切都有关连。

(选自《巨人三传》,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